一些人说，女儿是爸妈贴身的小棉袄。此言我颇有同感。从女儿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，她自己的衣服自己买，我和她妈妈的衣服也几乎都是她买的。春夏秋冬，按时应需；居家或外出，应有尽有；便装、中装、西装，配套齐全。
给我买衣服，起初她事先征求意见，但我老是回答“不需要”。我穿衣服向来不太讲究，即使旧点也无所谓。后来，她干脆自作主张，直接下单。我的身材不高不矮，不胖不瘦，没有将军肚，没有上弓背，普普通通。她早就对我的衣长、领围、胸围、腰围等了如指掌，每次买的衣服我穿着都挺合身，像专门请师傅量体裁剪定制一样。
前年，暑气消散秋风送爽的时候，女儿不声不响地给我买了一条牛仔裤。知道她是一片孝心，也晓得她审美高雅，但快递包裹还没拆开我就挑剔开了：牛仔裤是年轻人的专属。女儿见多识广，侃侃而谈：牛仔裤不论老少，不分男女，不管是蓝领还是白领都可以穿，穿的是一种自由、潇洒，释放出热情、豪迈、奔放的青春活力。我又说，年轻时物资匮乏，穿衣服“新三年，旧三年，缝缝补补又三年”，现在生活优裕，还穿破衣烂衫？女儿劝解：“这是一种返璞归真，一种时尚。其实，牛仔裤风格各异，式样繁多，给你买的是没有破洞的。”我又找出一条理由：牛仔裤把下半身包裹得像捆粽子一样，行走、屈伸不灵便。女儿说买的是宽松型的。我再找不出拒绝的理由，更感受到女儿的良苦用心，巴不得老爸年轻、精悍、洒脱，只得打开包装袋，脱下多年前自己买的阔管裤，穿上新牛仔裤。不长不短，不宽不窄，没有一点可以吹毛求疵的地方。之后再配上一件夹克衫、一双运动鞋，熟人、朋友见了，夸我年轻了几岁，自己似乎也添了几分精神、几分自信。
穿着牛仔裤大大方方地在小区里溜达，昂首挺胸地在大街上行走。几个月穿下来，当然还是轮换穿的，发现裤管下边破损，布变成线似流苏那样下垂，当然无伤大雅。过了一些日子，大腿处露出几个小洞，也没有大碍，我依旧穿在身上。又隔了一个多月，一次洗涤后，膝盖处只剩下几根横线，用手指一拨拉一个洞。
但是，我注意看看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中，穿“褴褛装”的并不鲜见，即使寒冬腊月也神采飞扬地招摇过市，拉风般地存在。少男少女们身上的牛仔裤刻意千疮百孔，小腿处、大腿处、膝盖处的破洞一个个大小不一，不方不圆不规则，倒是自然朴拙；或左或右、或上或下、或前或后倒也是错落有致，灵动活泼。只不过，我觉得自己只有欣赏的份儿啦。岁月无情，我青春不再，如此的“时髦”已经与我无缘，何况年事渐高，穿着的保暖功能还是首要的。去年深秋到来，冷风飕飕，怕膝关节受到侵袭，就不再穿那条牛仔裤了。但是，没舍得扔，毕竟是女儿的一片心意，把它洗涤干净，折叠齐整，藏于橱柜角落留作纪念。今年春暖花开之时，一次制作盆景艺术作品前想起那条牛仔裤，重新翻出来当工作服穿，“发挥余热”，物尽其用。（于 锐）
